檀香刑觀後感
㈠ 求《紅高粱家族》讀後感 (請看問題補充)
和很多人一樣,我最初接觸的也是張藝謀的《紅高粱》。
小時候,媽媽單位組織看電影。那時候的娛樂活動太少了,於是不管是不是合適,不少人都帶著孩子一起去的。那天的電影正是《紅高粱》。故事內容根本沒理解,只記得一片片紅色,和剝人皮。此後的20年裡,剝人皮是我對《紅高粱》唯一能聯想到的。雖然當時用手擋住了眼睛,依然感覺那紅色順著手指頭縫流進來。就是現在,每次看《紅高粱》,快剝人皮的時候,我依然要擋住眼睛,所以直到今天,我也不知道這剝人皮是怎麼演的。
《紅高粱家族》全書完稿於1986年,莫言31歲的時候。用莫言自己的話說:《紅高粱家族》雖是少作,技術上有諸多粗疏之處,但文中那股子英雄豪傑加流氓的氣魄,卻正是藉助了那股子初生牛犢之蠻勁兒才噴發出來。敘述者「我」,總好像按捺不住內心的沖動,在故事講到激動之處,要把自己的情緒發泄出來。正是這種沖動,賦予了《紅高粱家族》獨有的魅力。相比較,莫言的《檀香刑》的藝術性更完整些,卻遠遠沒有《紅高粱家族》動人。激情的作品只屬於充滿激情的年齡和激情的年代。
那個年代誕生出《紅高粱家族》,顛覆意義應該是很強的,正義、愛情這些神聖的字眼,在書中完全走了樣。余占鰲、戴鳳蓮等人,他們就像高密鄉野生的一片片紅高粱,原始而真實。鮮活的生命。
什麼是英雄?什麼是偉人?在紅太陽的照耀下,英雄好漢的頭上無一例外頂著光環。那光環如此耀眼,讓人目眩神迷,讓人忘了英雄好漢拉的屎也是臭的。是男人,就難免花心;是女人,就難免發春;是人,就會有小肚雞腸睚眥必報;……是英雄,必然殺人不眨眼。《紅高粱家族》里的人,真實到不像人,只是一群沒有進化完全的半人半獸的存在。在高粱地做愛,在高粱地抗戰,在高粱地死去,在高粱地埋葬。他們活著,不標榜道德;他們沖鋒殺敵,不吶喊口號;他們死前不交黨費。
在劉心武先生的影響下,我曾經對水滸英雄吃人肉糾結了很久。為什麼英雄好漢要吃人肉?那麼英雄好漢該吃什麼肉?《紅高粱家族》中的英雄好漢,吃了瘋狗肉,而狗群生前吃了死人肉,所以英雄間接吃了死人肉。想來不過如此,對《水滸傳》的糾結也就放下了。誠如莫言先生書中所說,最英雄好漢的人,就是最王八蛋的人,他能在戰場上英勇殺敵,就能在戰場下啖人肉。
全書最後一個小節,一直以講述者身份出現的「我」,終於露了正臉。短短三頁紙,卻是全書極其重要的部分,使得全書充滿了反思和虔誠的懺悔。其實,就算沒有最後這一節,《紅高粱家族》也已經是完整的了。但是,正是這最後一筆,讓整部書具有了尋根的意義,讓紅高粱的生命力傳承了下去,讓這個家族生生不息,讓讀者拋書後陷入沉思:忘了本,人生就如同腳踩浮雲,離開了大地,我們將飄向何方?文章來源www.zhuomang.com 卓芒文學
㈡ 莫言的講故事的人讀後感150字以上
@老虎不吃飯飯: 作為一名講故事的人,莫言在這樣一個隆重的場合下接連講了好幾個故事。這些故事串聯到一起就是一個道德諷喻。他以一個小說家的方式而不是一名思想家的方式,巧妙地把話題緊緊地拴在了故事上。沒有故事的人是可憐的,有故事講不出來是可憐的,沒故事可講卻硬要編個虛假的故事,是可憐的。
@老虎不吃飯飯: 苦難、人性、愛、理解與寬容,是莫言演講關鍵詞,他用這種方式與世界性普世價值對接,能夠寬容彼此價值差異的人,是建立在人性的基礎之上。在不違背人性的前提下,人們應彼此寬解、尊重,而不是朝著別人扔石頭。那個被小孩子莫言及同學扔過石頭的老單干戶,在他不斷的反思中,成為他小說中的人物。
莫言說到母親的言傳身教,他說到他母親的那些細節,很真摯。他是講故事的人,所以他沒有用一種說教的方式或者用一些觀念,來講他的文學創作。而是從自己的經歷說起,用故事說話,讓人從中看到他的善惡觀,道德觀,讓人看到他內心非常柔軟的部分,這是他自己的獨特的方式。印象里,莫言本人一向如此,他的書很少涉及思想、理論,而是一直用經驗說話。講話中,能看到他對自己的作品有一個回顧,我想這主要是出於西方世界可能還對他有所陌生,所以有所交待是必要的。另外,最重要的是,他用很巧妙的方式,講故事的方式回答了國內或華文世界,在一些方面對他的爭議。他說,對一個作家來說,最好的說話方式是作品,他最真實的想法都在自己作品裡,我覺得回答得很巧,也是可以理解的。采寫/新京報記者 於麗麗
莫言站在諾貝爾講台上,向全世界人講述了一個生存的和文學的故事。他用講故事的方式,表達了他對自我、人生、社會、歷史的理解,以及民間故事與現代小說的關系。莫言在演講中呈現了現實經驗轉化為藝術經驗的過程。他的故事有三個來源:一是現實的殘酷經驗,如童年的苦難記憶。二是超越殘酷經驗的愛和悲憫,如母親的愛、東方哲學的啟示。三是故鄉流傳的豐富多彩的民間傳說。這些要素,通過他個人的奇思異想組合在故事結構中。他的故事,既是對殘酷現實生活的寫照,也是超越現實的殘酷性和人的局限性的通道,更是一個存在和靈魂的避難所。由此,實現了文學的超越性。這正是文學的根本價值和精神旨歸。新京報記者 張弘
許金龍(社科院外文所學者)
他離開不了高密的熱土
大江健三郎是在學校上的大學,而莫言是在民間上的大學。他最初的文學啟蒙來自他的母親和民間傳說,他通過母親來獲得這種啟蒙。他的母親代表著當地的邊緣文化,這種邊緣是相對於主流文化和中原文化,相對於權力中心和文化中心而言。所以他始終有一個冷靜觀察的視角,能跳出來審視這種文化。
在古希臘神話里,有一個大地之子的傳說,莫言的母親是大地,只要他站在大地上,任何人和神都傷害不了他。他離開不了高密的熱土,離開了就不是莫言了。他最好的作品都是反映高密的鄉土人情。他對外國文學的吸收,只是技巧性的東西,不構成他的血肉和基因。文學像大河,外來文化能讓他漫出一點河堤,但主流始終是由高密當地文化、地理、歷史和民間傳說所造就的。新京報記者 劉雅婧
出自搜狐新聞> 2012年諾貝爾獎 > 諾貝爾獎消息 供參考
㈢ 沒有悲傷的城市 讀後感
每個人都懷有屬於自己的夢想,就像祥弟一樣。
宗教之間的沖突,人性與生存規則的矛盾,年齡與世道的不符,個人的情感與社會制度的對立,都帶給了他無盡的傷,而這些,都是永遠無法抹去的。 他,祥弟,還只是一個十歲的孩子。
從出生的那天起,在孤兒院成長,父親逃離的背影,他從未見過,卻也從未忘記。那年的回憶,是一塊干凈的沾著三滴血的白布。
他在一片花瓣里看到愛,在色彩中看到幸福。但是,當他翻過孤兒院的牆,聽到的是孟買城的喧囂,嘈雜。經歷了飢餓,也看清了人們的道貌岸然。 後來,認識了桑迪和古蒂,做了一個乞丐,容忍著自尊被踐踏。在短短的幾天里,看到了別人要用一輩子才能看到的悲哀。滄桑。腐朽。敗落。但是,他還是笑著說,有一個地方,沒有戰爭、丑惡,只有鮮花、信任與愛。那是他在混亂的世道中還柔弱的心發出的聲音。 他當他們是他活下去的希望與支撐。
於是,為了朋友,竟然違背了自己的原則,放棄了最初的夢想。被逼著放下了最美最真的善良,沾染了社會最底層的鮮血,他們,至少是穆斯林,是無辜的!但是,在種族的沖突中,誰會談善良,誰會談無辜,又有誰會去談人性?個人的情感是絕對不允許的。就是因為這樣,使祥弟更迫切地尋找卡洪莎(他心中沒有「悲傷的城市」的名字)。
在這種嚴峻的情況下,生活在戰爭的腥風血雨中的他,還懷有一顆孩子天真的心。那雙明澈如秋水的眼眸,還保留著世界年紀還小的時候的樣子。懷著愛與希冀,在他骨瘦如柴的軀體里,凸出的肋骨可以變成長牙,飛到任何地方,打到所有的壞人。然後,卡洪莎就會出現。世界也就干凈了。 但是,世界真的干凈么?
戰爭的混亂與動盪不安,使印度人和穆斯林都處於水深火熱之中。無數人曾經追求快樂與幸福,然而,卻又有多少人在現實中沉淪了。
但是,祥弟沒有放棄,他還有夢想,他還要奮斗。為了還未曾謀面的父親和離他越來越遠的薩迪克夫人。
現實給他的打擊沒有使他陷入絕望中,他說,桑迪其實還是個好人,至少,心裡還有那麼一點善良。
是啊,每個人最初的心都是柔軟的,只不過是被現實的生活磨得粗糙了,堅硬了。
㈣ 檀香刑讀書筆記
剛讀完莫言的《檀香刑》。趁著一腔熱血還沒冷卻,記錄下我最直觀的感受。
很久沒有讀到過這么有血性的作品了,最近充斥著我的閱讀空間的不是飄渺的理論典籍,就是主人公形象高大全的革命歷史經典。回顧之前自己最欣賞的文學作品,也都是些個人化的寫作、心靈上的宣洩。而這部帶著血腥氣的《檀香刑》,讓我真正體會了一場「民間的狂歡」。
故事是和重大的歷史事件聯系在一起的:德國人強修膠濟鐵路、袁世凱鎮壓山東義和團,八國聯軍攻陷北京,慈禧太後倉皇出逃……而故事的主人公卻是實在的小人物:民女孫媚娘,丈夫是傻子,親爹鬧義和團,公爹是劊子手,情夫又是知縣。情節圍繞劊子手公爹奉命以傳說中的極刑「檀香刑」來處決親爹而展開的,各個主人公以自己的口吻將這個故事的前因後果來龍去脈層層剝開,同時將歷史上那些真實的風雲人物以獨特的視角展示出來,袁世凱、劉光第、慈禧、光緒,如活生生般重現。
然而莫言描繪的最出色的還是這些小人物們。在他的筆下,冷酷的劊子手也有了性情,傻子也能道出真理,女子懷著的是最最真誠的愛情。而在我看來,最值得品鑒的還是知縣一角,他高大瀟灑,胸懷壯志,卻又齷齪至極。我覺得他是自戀的,總給自己的行為找出一大堆熱血充懷而冠冕堂皇的理由,把自己感動得熱淚盈眶。看到百姓哭號叫嚷就要為民出頭,袁世凱一句不經意的允諾就能送他一個黃粱夢,請願過,上吊過,糾結過,還是把自己逼到了一個帝國主義封建主義幫凶的位置上,而最終他覺醒了,結束了眾人的性命,自己的性命等著被終結,可最終化身為一具錚錚鐵骨。
不自覺地會喜歡上莫言的語言,盡管之前看《紅高粱》時沒多大感觸。那是一種熱氣騰騰,充斥著腥味的語言,戲文般朗朗上口,讀完了卻又感覺像他描繪的大肥豬一樣到處泛著油膩。完全是一種民眾狂歡似的熱鬧不已,但浸透著別樣的深沉和悲壯。
至於書中破費筆墨的那些刑法,確實很讓人受不了,再此不一一列舉。雖說沒有到了晚上睡不著覺的地步,但是讀過以後,還是會起一些生理反應,不太舒服。
記得去年莫言來我們學校講座,還提到過這部書。他個人似乎很欣賞自己的這部作品,盡管他看上去是個慢吞吞脾氣溫和的人,但寫出來的東西看上去是那麼的血性十足,可謂人不可貌相啊。
書後記里提到多年前賈平凹舉著題寫「莫言」二字的牌子在西安火車站接他,周遭為之驚奇的事情,很是好笑。兩個癲狂之人,都喜歡拿人的身體開刀做文章,現在都領教過了,而本人更傾向莫言,覺得他筆下的身體更沉重更真實,更能讓我面對現在面臨的行屍走肉的境地。當代人真的需要多一些血性和深度的說。
《檀香刑》是莫言潛心五年完成的一部長篇力作。在這部神品妙構的小說中,莫言以1900年德國人在山東修建膠濟鐵路、袁世凱鎮壓山東義和團運動、八國聯軍攻陷北京、慈禧倉皇出逃為歷史背景,用搖曳多姿的筆觸,大悲大喜的激情,高瞻深睿的思想,活龍活現的講述了發生在"高密東北鄉"的一場可歌可泣的兵荒馬亂的運動,一樁駭人聽聞的酷刑,一段驚心動魄的愛情。
㈤ 莫言獲獎感言讀後感800字以上,最好寫通俗點,高中作文
那天在街上,看到一書攤,攤主一邊賣書,一邊大聲喊叫:「賣書啦!賣書啦!十元錢一本的好書啦,又便宜又實惠的好書啊,錯過了機會就沒有啦。」
平生最喜歡買書,見此情形,便走到書攤前,看到書攤里有本《百年孤獨》,便拿起來看,沒想到拿起這本書後,下面還有一本莫言的《蛙》。
莫言的作品,對我來說,並不陌生。從他的《紅高梁》、《豐乳肥臀》到《檀香刑》,而且《檀香刑》、《透明的紅蘿卜》還是我自考時的必讀科目。
買《蛙》的時候,並不知道莫言會獲得今年的諾貝爾文學獎。只是看到《百年孤獨》與《蛙》放在一起,再說也喜歡莫言的作品,就一並買了回來。
哪知買《蛙》沒過多久,這本在我看來不算最好的小說,就獲得了今年的諾貝爾文學獎。之前《百年孤獨》也曾獲得過這種世界性的諾貝爾文學獎,那攤主也真是神手,竟然將一本得過獎的文學作品和一本即將獲獎的文學作品擺在了一起,被我買回。
讀完《蛙》後,感覺這部作品並沒有他以前的作品寫的好,也許是題材太大的原因,時間跨度也大,有些難以把握。小說的末尾對姑姑的處理叫讀者難以理解,再說這本書還是以寫信的方式寫給一位日本學者的,在情感上也叫人難以接受,其中的原因不言自明。
從他獲獎之後,知道他還有一部名叫《生死疲勞》的長篇。看了簡介,此小說是以佛教輪回的方式描寫六道輪回的,盡管還沒讀,就也在心裡喜歡,去書店裡買,遺憾是的是本地書店沒有賣的。在網上讀吧,眼睛又受不了,只好作罷。
今天,在網上看到莫言的獲獎感言,以及他的創作歷程,感覺他的作品真的像他講的話一樣,他就是個講故事的高手,善於整理、歸納那些發生在他生活過的土地上的故事,並以他那敦厚、朴實、詭異的寫作風格,一步一個腳印,最終,以他不息的毅力,將他的作品,一部一部,展現在中國,以及世界讀者的面前。從而受到國內國外諸多熱愛文學的讀者的歡迎。
在他的獲獎感言上,很喜歡他講的有關母親、故鄉以及三個哭與不哭、小廟等的故事。他與家人的關系也處理得很好,他說他這輩子最感謝的是他老婆,他說他最初寫小說就是為了不餓肚子,每餐都有餃子吃,多麼簡單的寫作獨白!他的作品也不像時下的某些下三濫作品,動不動就以男女那點事或是玩穿越來博人眼球,他的作品是生活開出的豐盈的花,現實結出的燦爛的果。這樣的花,這樣的果,人人都曾有過,並且每天也都有過,只是這樣的花與這樣的果,被大多數人忽視了,而莫言,就是那個在生活的長廊里,細心地撿起這些花,小心地摘下這些果的幸運的人。
㈥ 莫言的《檀香刑》的觀後感
《檀香刑》是莫言潛心五年完成的一部長篇力作。在這部神品妙構的小說中,莫言以1900年德國人在山東修建膠濟鐵路、袁世凱鎮壓山東義和團運動、八國聯軍攻陷北京、慈禧倉皇出逃為歷史背景,用搖曳多姿的筆觸,大悲大喜的##,高瞻深睿的思想,活龍活現的講述了發生在"高密東北鄉"的一場可歌可泣的兵荒馬亂的運動,一樁駭人聽聞的酷刑,一段驚心動魄的愛情。
《檀香刑》是莫言潛心五年完成的一部長篇力作。在這部神品妙構的小說中,莫言以1900年德國人在山東修建膠濟鐵路、袁世凱鎮壓山東義和團運動、八國聯軍攻陷北京、慈禧倉皇出逃為歷史背景,用搖曳多姿的筆觸,大悲大喜的##,高瞻深睿的思想,活龍活現的講述了發生在"高密東北鄉"的一場可歌可泣的兵荒馬亂的運動,一樁駭人聽聞的酷刑,一段驚心動魄的愛情。
那庫丁的後半截身體,在那裡抽搐著,沒有什麼大動作。可他那前半截身體,可就了不得了。大人,沒親眼看到的聽說了也不會相信,親眼看到了也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噩夢。那傢伙八成是一隻蜻蜓轉世,去掉了後半截還能飛舞。就看到他用雙臂撐著地,硬是把半截身體立了起來,在檯子上亂蹦噠。那些血,那些腸子,把俺們的腳浸濕了,纏住了。那人的臉金箔一樣,黃得耀眼。那個大嘴如一條在浪上打滾的小舢板,吼著,聽不明白在吼啥,血沫子噗噗地噴出來。最奇的是那條辮子,竟然如蠍子的尾巴一樣,鉤鉤鉤鉤地就翹起來了。
㈦ 檀香街讀後感些什麼
今天中午,我在家看了一本書名字是《檀香刑》,這本書是剛剛獲得諾貝爾文學家的獲得者莫言叔叔,這在全國掀起了一股小小的熱潮。莫言叔叔也因此成了首個獲得此獎項的中國籍作家。莫言先生是以小說創作而享譽中國文壇的當代著名作家。他的作品充滿著無盡的想像力,卻又深刻反映著一幕幕社會現實。
初看書名,就覺得這是一部帶有血腥味的悲情故事。檀香刑,本是古代一種極其殘忍的刑法,說是用一根削尖的大木棍沿著脊柱從下往上釘,受刑的人不會立即死去,痛苦非常。想到此,不覺讓人毛骨悚然。先生以此為書名,自有其道理。《檀香刑》是以清末極其混亂的中國社會為背景,以山東高密東北鄉的風雲變幻為切入點,以小見大,深刻反映了 1900年左右的中國社會之黑暗血腥。書中作者以檀香刑的實施為主線,通過農民起義領袖孫丙、從刑部告老還鄉的大劊子手趙甲、高密知縣錢丁、狗肉西施孫媚娘、傻乎乎的小甲、一幫流落街頭的乞丐等大大小小人物的各種活動,將一卷禁心動魄的歷史畫面層層鋪展開來,情節環環相扣,故事跌宕起伏。有袁世凱和侵略者的殘暴血腥。孫媚娘為救父親孫丙,奔波不息,想盡了一切辦法,甚至不惜出賣自己的身體。丈夫小甲是個傻子,因此她得不到真正的幸福,便鍾情於知縣錢丁,種種行為,便背上了浪婦的罵名。奇怪的是,孫媚娘親爹孫丙的抓捕者是媚娘的乾爹,也是情夫錢丁知縣,行刑者也居然是自己的公爹趙甲。這個生活在矛盾與糾結中的女人,受盡了身心的煎熬,一次次探監看望親爹,一次次被一些小人物拒之門外,卻依然是那麼的堅強而悲壯!
書中最讓我感動的是孫媚娘,她身上有一種永不屈服的反抗精神,一介民女,她敢於大膽地與封建權勢盤旋、向封建禮教發起挑戰,勇於去追求平等和婚姻幸福的自由。小甲是中國麻木民眾的代表,他分不清是非對錯,無意中充當了劊子手的幫凶,其實十分可憐。孫丙作為農民起義的代表,遭到各種反動勢力的瘋狂絞殺,其大名全國有名,說明處在風雨飄搖中的清王朝和封建勢力將命不久矣。錢丁是一個能為國家考慮的人物,顧全大局,有才幹。他們的悲壯深深震撼了愛國者的心。袁世凱、慈禧太後是最高封建統治者,他們窮凶極惡,弄得人心惶惶。作者以一種戲劇化的語言將不同身份的人物內心活動和思想變化刻畫得極其到位。讓人讀的是戲劇化略帶幽默的語言,親切輕松,反映的卻是當時 血 淋淋 的 殘酷現實,讓 人 心弦震撼,餘音不斷。
讀完此書,我的內心久久不能平靜。1900年的中國,盡管處在那樣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盡管世事多變,但歷史的車輪總會滾滾向前,碾碎的是扳動車輪倒轉的反動者,丟掉的是墨守陳規的絆腳石,不管怎樣,淳樸的中國人民大眾總會推動歷史不斷往前。人民的心聲往往是最為正義的呼聲,因為散發著鄉土氣息的人民是最為淳樸善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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㈧ 莫言作品蛙讀後感
《蛙》是莫言醞釀十多年、筆耕四載、三易其稿、潛心創作的第十一部長篇小說,2009年12月由上海文藝出版社出版。與他的其他重要長篇作品,如《酒國》、《檀香刑》、《生死疲勞》等相比,《蛙》延續了這些作品對小說結構、敘述語言、審美訴求、人物形象塑造、史詩般反映社會變遷等方面的執著探索,在整體上達到了極高藝術水準,也是近幾年中國原創長篇小說中最重要的力作之一。
這部小說的主要內容是:以新中國近60年波瀾起伏的農村生育史為背景,通過講述從事婦產科工作50多年的鄉村女醫生姑姑的人生經歷,在形象描述國家為了控制人口劇烈增長、實施計劃生育國策所走過的艱巨而復雜的歷史過程的同時,成功塑造了一個生動鮮明、感人至深的農村婦科醫生形象;並結合計劃生育過程中的復雜現象,剖析了以敘述人蝌蚪為代表的知識分子卑微、尷尬、糾結、矛盾的精神世界。
小說結構新穎而縝密,由劇作家蝌蚪寫給日本作家杉谷義人的五封信構成。前四封信附有關於當了50多年婦科醫生的姑姑的長篇敘事,當中也加入了蝌蚪本人的生活故事;第五封信則附有一部關於姑姑和蝌蚪自己的話劇。因此,這是一部將書信、元小說敘事和話劇巧妙地融合雜揉為一體、拓寬了小說藝術表現空間的作品;是莫言創作中的又一次具有開創意義的藝術嘗試。整個故事敘述的緣起是日本作家杉谷義人到我(蝌蚪)的故鄉與當地文學愛好者暢談文學。在結識了我的姑姑之後,杉谷義人鼓勵當地文學愛好者以姑姑為素材寫出感人的作品。受杉谷義人啟發,我決定向法國作家薩特看齊,以姑姑的一生為素材創作一部話劇。我遵照杉谷義人的囑咐,先以書信的方式把姑姑的故事寫給杉谷義人。
我的故鄉有一個古老的風氣,生下孩子,好以身體的某個部位或器官起名字,孩子長大後有的會改換雅一點的名字,但也有的不改。姑姑的名字叫萬心,她父親,我的大爺爺是膠東軍區八路軍地下醫院的醫生、革命烈士。姑姑因為父親的關系,曾和她的奶奶、母親被駐扎在當地的日軍司令關押在大牢里。新中國成立後,姑姑繼承父業,經過新法接生培訓,成為鄉里的一名醫生。姑姑是天才的婦產科醫生,凡是見過她接生或是被她接生過的女人,都對她佩服得五體投地。她的手在孕婦肚皮上一摸,就會讓孕婦感受到一種力量,並對她產生信心。從50年代初開始,姑姑接生過上萬個孩子。姑姑用新法接生的第一個孩子是陳鼻;我(蝌蚪)是姑姑接生的第二個孩子,出生時先出來一條,被姑姑拽著腿,像拔蘿卜一樣拔了出來。五十年代,在國家經濟發展繁榮時期,姑姑騎著自行車,風雨無阻地跑遍了高密東北鄉十八個村莊的街道和胡同,接生了1600多名嬰兒;並且在接生第1000個嬰兒的日子,光榮加入了中國共產黨。
年輕時的姑姑談過一個對象,是一個空軍飛行員,一家人曾為此自豪無比。但後來這個空軍飛行員駕機叛逃到了台灣,曾經風光一時的姑姑深受打擊,並因此差點自殺。到了六十年代初,剛剛經歷過三年大飢餓的農村出現生育高潮,姑姑也忙碌起來,並成為高密東北鄉遠近聞名的婦嬰名醫。從1965年開始,急劇增長的人口導致新中國成立後的第一個計劃生育高潮。當上公社衛生院婦產科主任的姑姑堅決響應黨中央號召,在全公社掀起轟轟烈烈的「男扎」行動。一些村民對政策不理解,到處鬧事。一個叫王腳的被「男扎」後,說自己的神經被捅壞了;一個叫肖上唇的說自己的性功能被破壞了。「文革」開始後,姑姑被當成「牛鬼蛇神」,受到批鬥。有一次批鬥大會在滯洪區的冰面上舉行。倔強的姑姑因為不馴服,被打趴在批鬥台上,一個糾察隊員還用一隻腳踩住她的背。在批鬥縣委書記的時候,姑姑被拖起來與縣委書記並排站著,脖子上還被女紅衛兵掛了一隻破鞋子。但姑姑昂著頭,不肯屈服。後來,冰面因為承受不住那麼多人,發出一聲怪響,轟然塌裂,許多人落入了冰水中。
七十年代末,國家迎來了計劃生育的第二個高潮,發生在姑姑身上的故事也更加多姿多彩,有感人肺腑的,有驚心動魄的,也有讓人感慨萬千的。一次為了動員一個生過三個女兒、懷了第四胎的女人去衛生院做人工流產,她被那個女人的丈夫打得頭破血流;而那個女人則因為大出血而失去生命。
在部隊立了三等功的我喜歡上了長著兩條仙鶴般長腿的王仁美。舉行婚禮的那天大雨傾盆,但王仁美一直嘻嘻哈哈的,表現出讓人憐愛的性格。已經當上縣政協常委的姑姑來參加婚禮,王仁美向姑姑要能生雙胞胎的靈丹妙葯,受到姑姑的嚴厲批評。姑姑不僅教育王仁美,告訴她計劃生育是基本國策,而且提醒我,「你是共產黨員,革命軍人,一定要起模範帶頭作用」。兩年後,女兒出生。但不甘心只生一胎的王仁美後來又懷上了。我從部隊趕回來,發現王仁美之所以又懷上了,是因為她偷偷地找曾是我小學同學的袁腮把原來戴著避孕環給取掉了。王仁美為了逃避做流產,藏在了自己的娘家。姑姑帶著陣容龐大的計劃生育工作隊開進村裡。我的岳母罵姑姑是妖魔,村裡不理解姑姑行為的人罵姑姑是土匪。但姑姑為了計劃生育,還是想法把王仁美逼了出來。我所在部隊的計劃生育委員會主任也來到我們村,和姑姑一起勸說王仁美理解國家政策。深明大義的王仁美爽快地同意接受流產手術,卻不幸因為大出血死在了手術台上;姑姑也因此被蝌蚪的岳母用剪刀刺在大腿上,但姑姑執行計劃生育政策的決心絲毫沒有動搖。當時,隨著國家市場經濟搞活,我的小學同學陳鼻成了村裡有名的萬元戶;他的老婆,小侏儒王膽懷了第二胎。王膽一直躲藏著,直到臨產的時候,乘著一張竹筏想逃到外地去生下腹中的胎兒。在經過一番驚心動魄的追逐後,姑姑的計劃生育隊在河上追上了逃跑的王膽。王膽羊水破裂,姑姑在竹筏上給她接生了一個女嬰,但王膽卻不幸死去。
王仁美不幸死後,姑姑做媒,我娶了姑姑的助手小獅子,但沒再生育。歲月匆匆,時光荏苒。經過二十多年的計劃生育,國家終於控制住了人口暴增的局面。我和小獅子也退休回到了故鄉。這時的故鄉正在發生天翻地覆的、走向城市化的巨變,高密東北鄉膠河兩岸正在進行著前所未有的大開發:花園、大小超市、盲人按摩院、美容院、商場、農貿市場、中美合資婦嬰醫院,等等大城市有的東西,在這里也都涌現出來。我的小學同學袁腮開辦了牛蛙養殖場;王膽的哥哥王肝成了泥塑藝人秦河的助手;姑姑也嫁給了另一老實巴交的泥塑藝人郝大手。王肝送給我一套《高密東北鄉奇人系列》DVD。通過這張DVD,我了解了姑姑之所以嫁給郝大手的原因。在姑姑被宣布退休的那天晚上,姑姑喝醉了,她搖搖晃晃地往回走,結果走到了一片窪地。在月光下,蛤蟆、青蛙呱呱地叫著。姑姑想逃離那些蛙叫聲,但蛙聲追逐著她;她一邊嚎叫一邊奔跑,最後遇上了郝大手。退休之後,姑姑對生命,尤其是對嬰兒和胎兒生命的觀念也在發生變化。晚年的姑姑對生命生發出了中國傳統母親式的大悲憫,並且表現出一個鄉村醫生對神秘生命的沉重思考。她把想像中的那些她引流過的嬰兒形象描述給丈夫——一個民間泥塑藝人,通過丈夫的手,捏成泥人,祈願用這種方式來彌補她對那些沒能來到人世的嬰兒的歉疚。但與此同時,姑姑也用她那雙善於接生的手參與著各種各樣的接生。
在發生了巨變的故鄉,我在一家名為堂吉訶德的餐館遇到了落魄潦倒的陳鼻。當年英俊的陳鼻,如今頭頂光禿,衣著古怪,裝扮成了塞萬提斯筆下的愁容騎士堂吉訶德,拿著話劇演員的強調,在餐館里招徠客人;但是因為有酒癮和煙癮,還帶著一條寸步不離的癩皮狗,所以並不討人喜歡。陳鼻的兩個性情高潔的女兒——陳耳和陳眉——曾是高密東北鄉最美麗的姐妹花,她們到南方一家毛絨玩具廠打工,結果在一場震驚全國的大火中,陳耳被燒成焦炭,陳眉燒毀了面容。種種變故使陳鼻變得有些瘋瘋癲癲,甚至想帶著他的狗撲倒車輪下面尋死。
這是一部具有荒誕色彩的,融合了詼諧、戲謔、調侃、反諷、嬉鬧、靈魂獨白、戲中戲等文體風格的話劇。在劇本中,生下孩子的陳眉因為孩子被抱走而精神失常,到處尋找自己的孩子,甚至闖進公安派出所去訴冤。我一家子給代孕生的孩子「金娃」辦滿月宴席時,陳眉闖進來搶走「金娃」,跑進一個以民國時期縣衙大堂為背景的電視戲劇片拍攝現場。經過「縣長」一番頗具諷刺意味的斷案後,「金娃」回到了小獅子的懷抱。在話劇的最後一幕,姑姑展開了內心的剖白:她經常回想起那些因計劃生育而死去的女人和她接生過的孩子。
㈨ 讀莫言的講故事的人想到的,讀後感小學作文 450字
莫言在獲諾貝爾文學獎後,寫了這篇文章,裡面講了3個故事。其中我記憶最深刻的就是後面2個。
前一個故事講的是8個人一起外出打工,走了不久,烏雲漫天,他們躲進了一個廟內,他們從廟內往外看,有個火球在滾來滾去,雲中還似游龍在翻騰。其中有個人說,咱們8個人中一定有人做了壞事,做壞事的人趕緊出去,省得連累了我們這些好人!自然是沒有人出去,耗了半天,又有人說,要不咱們就拋草帽,草帽被刮回廟里的就是好人,被風捲走的就是做了壞事的人,必須出去接受老天爺的懲罰!其他人紛紛同意,他們同時把草帽扔了出去,只有一人的草帽被風捲走了,其他人讓他趕緊出去接受懲罰。那人自然是不願出去,於是兩個人把他了出去,仍在了外面。那兩個人剛回到廟中,廟就塌了,七人無一生還。
剛讀完這個故事還有些不明白,為什麼「做了壞事」的人,沒死,其他「好人」反倒死了。後來一琢磨,明白了。那些所謂的「好人」其實都做了壞事,而只有那個「壞人」沒有做壞事。老天爺是為了救那個人,才把草帽卷了出去,懲罰了那七個人。其實就一個道理「人在做,天在看」。
後一個是講作者小時候開「憶苦思甜」大會,所有人都在哭,不過大多是假哭,還有用唾沫充當眼淚的,只有一個人沒有哭,並且眼中流露出驚訝,後來有十幾個人打了他的小報告,他受到了處分,後來長大後,作者想跟他道歉都已經晚了,因為他已經死了十幾年……
其實當所有人在哭時,可以允許有人不哭;當所有人假哭時,更可以允許有人不哭。因為有真性情,好就好,壞就壞,真就真,假就假。一切都誠市的面對豈不是比弄虛作假要好得多,坦誠的多……
莫言他是一個育人的作家!即使他只是在講故事
莫言說的不是故事,都是事實。只有經歷過的人才能體會得到啊。從這個意義上說,當前中國沒有藝術家,因為沒有人能在銀幕上、電視上或者舞台上客觀反映那些年的故事。
北京時間今日(8日)凌晨,2012年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中國作家莫言在瑞典學院發表文學演講,主題為「講故事的人」(storyteller)。
演講全文如下。
尊敬的瑞典學院各位院士,女士們、先生們:
通過電視或網路,我想在座的各位對遙遠的高密東北鄉,已經有了或多或少的了解。你們也許看到了我的九十歲的老父親,看到了我的哥哥姐姐、我的妻子女兒,和我的一歲零四個月的外孫子。但是有一個此刻我最想念的人,我的母親,你們永遠無法看到了。我獲獎後,很多人分享了我的光榮,但我的母親卻無法分享了。
我母親生於1922年,卒於1994年。她的骨灰,埋葬在村莊東邊的桃園里。去年,一條鐵路要從那兒穿過,我們不得不將她的墳墓遷移到距離村子更遠的地方。掘開墳墓後,我們看到,棺木已經腐朽,母親的骨殖,已經與泥土混為一體。我們只好象徵性地挖起一些泥土,移到新的墓穴里。也就是從那一時刻起,我感到,我的母親是大地的一部分,我站在大地上的訴說,就是對母親的訴說。
我是我母親最小的孩子。
我記憶中最早的一件事,是提著家裡唯一的一把熱水壺去公共食堂打開水。因為飢餓無力,失手將熱水瓶打碎,我嚇得要命,鑽進草垛,一天沒敢出來。傍晚的時候我聽到母親呼喚我的乳名,我從草垛里鑽出來,以為會受到打罵,但母親沒有打我也沒有罵我,只是撫摸著我的頭,口中發出長長的嘆息。
我記憶中最痛苦的一件事,就是跟著母親去集體的地理揀麥穗,看守麥田的人來了,揀麥穗的人紛紛逃跑,我母親是小腳,跑不快,被捉住,那個身材高大的看守人煽了她一個耳光,她搖晃著身體跌倒在地,看守人沒收了我們揀到的麥穗,吹著口哨揚長而去。我母親嘴角流血,坐在地上,臉上那種絕望的神情深我終生難忘。多年之後,當那個看守麥田的人成為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在集市上與我相逢,我沖上去想找他報仇,母親拉住了我,平靜的對我說:「兒子,那個打我的人,與這個老人,並不是一個人。」
我記得最深刻的一件事是一個中秋節的中午,我們家難得的包了一頓餃子,每人只有一碗。正當我們吃餃子時,一個乞討的老人來到了我們家門口,我端起半碗紅薯干打發他,他卻憤憤不平地說:「我是一個老人,你們吃餃子,卻讓我吃紅薯干。你們的心是怎麼長的?」我氣急敗壞的說:「我們一年也吃不了幾次餃子,一人一小碗,連半飽都吃不了!給你紅薯干就不錯了,你要就要,不要就滾!」母親訓斥了我,然後端起她那半碗餃子,倒進了老人碗里。
我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跟著母親去賣白菜,有意無意的多算了一位買白菜的老人一毛錢。算完錢我就去了學校。當我放學回家時,看到很少流淚的母親淚流滿面。母親並沒有罵我,只是輕輕的說:「兒子,你讓娘丟了臉。」
我十幾歲時,母親患了嚴重的肺病,飢餓,病痛,勞累,使我們這個家庭陷入了困境,看不到光明和希望。我產生了一種強烈的不祥之兆,以為母親隨時都會自己尋短見。每當我勞動歸來,一進大門就高喊母親,聽到她的回應,心中才感到一塊石頭落了地。如果一時聽不到她的回應,我就心驚膽戰,跑到廚房和磨坊里尋找。有一次找遍了所有的房間也沒有見到母親的身影,我便坐在了院子里大哭。這時母親背著一捆柴草從外面走進來。她對我的哭很不滿,但我又不能對她說出我的擔憂。母親看到我的心思,她說:「孩子你放心,盡管我活著沒有一點樂趣,但只要閻王爺不叫我,我是不會去的。」
我生來相貌醜陋,村子裡很多人當面嘲笑我,學校里有幾個性格霸蠻的同學甚至為此打我。我回家痛苦,母親對我說:「兒子,你不醜,你不缺鼻子不缺眼,四肢健全,丑在哪裡?而且只要你心存善良,多做好事,即便是丑也能變美。」後來我進入城市,有一些很有文化的人依然在背後甚至當面嘲弄我的相貌,我想起了母親的話,便心平氣和地向他們道歉。
我母親不識字,但對識字的人十分敬重。我們家生活困難,經常吃了上頓沒下頓。但只要我對她提出買書買文具的要求,她總是會滿足我。她是個勤勞的人,討厭懶惰的孩子,但只要是我因為看書耽誤了幹活,她從來沒批評過我。
有一段時間,集市上來了一個說書人。我偷偷地跑去聽書,忘記了她分配給我的活兒。為此,母親批評了我,晚上當她就著一盞小油燈為家人趕制棉衣時,我忍不住把白天從說書人聽來的故事復述給她聽,起初她有些不耐煩,因為在她心目中說書人都是油嘴滑舌,不務正業的人,從他們嘴裡冒不出好話來。但我復述的故事漸漸的吸引了她,以後每逢集日她便不再給我排活,默許我去集上聽書。為了報答母親的恩情,也為了向她炫耀我的記憶力,我會把白天聽到的故事,繪聲繪色地講給她聽。
很快的,我就不滿足復述說書人講的故事了,我在復述的過程中不斷的添油加醋,我會投我母親所好,編造一些情節,有時候甚至改變故事的結局。我的聽眾也不僅僅是我的母親,連我的姐姐,我的嬸嬸,我的奶奶都成為我的聽眾。我母親在聽完我的故事後,有時會憂心忡忡地,像是對我說,又像是自言自語:「兒啊,你長大後會成為一個什麼人呢?難道要靠耍貧嘴吃飯嗎?」
我理解母親的擔憂,因為在村子裡,一個貧嘴的孩子,是招人厭煩的,有時候還會給自己和家庭帶來麻煩。我在小說《牛》里所寫的那個因為話多被村子裡厭惡的孩子,就有我童年時的影子。我母親經常提醒我少說話,她希望我能做一個沉默寡言、安穩大方的孩子。但在我身上,卻顯露出極強的說話能力和極大的說話慾望,這無疑是極大的危險,但我說的故事的能力,又帶給了她愉悅,這使他陷入深深的矛盾之中。
俗話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盡管我有父母親的諄諄教導,但我並沒有改掉我喜歡說話的天性,這使得我的名字「莫言」,很像對自己的諷刺。
我小學未畢業即輟學,因為年幼體弱,幹不了重活,只好到荒草灘上去放牧牛羊。當我牽著牛羊從學校門前路過,看到昔日的同學在校園里打打鬧鬧,我心中充滿悲涼,深深地體會到一個人,哪怕是一個孩子,離開群體後的痛苦。
到了荒灘上,我把牛羊放開,讓它們自己吃草。藍天如海,草地一望無際,周圍看不到一個人影,沒有人的聲音,只有鳥兒在天上鳴叫。我感到很孤獨,很寂寞,心裡空空盪盪。有時候,我躺在草地上,望著天上懶洋洋地飄動著的白雲,腦海里便浮現出許多莫名其妙的幻象。我們那地方流傳著許多狐狸變成美女的故事,我幻想著能有一個狐狸變成美女與我來作伴放牛,但她始終沒有出現。但有一次,一隻火紅色的狐狸從我面前的草叢中跳出來時,我被嚇得一屁股蹲在地上。狐狸跑沒了蹤影,我還在那裡顫抖。有時候我會蹲在牛的身旁,看著湛藍的牛眼和牛眼中的我的倒影。有時候我會模仿著鳥兒的叫聲試圖與天上的鳥兒對話,有時候我會對一棵樹訴說心聲。但鳥兒不理我,樹也不理我。許多年後,當我成為一個小說家,當年的許多幻想,都被我寫進了小說。很多人誇我想像力豐富,有一些文學愛好者,希望我能告訴他們培養想像力的秘訣,對此,我只能報以苦笑。
就像中國的先賢老子所說的那樣:「福兮禍之所伏,福禍福所倚」,我童年輟學,飽受飢餓、孤獨、無書可讀之苦,但我因此也像我們的前輩作家沈從文那樣,及早地開始閱讀社會人生這本大書。前面所提到的到集市上去聽說數人說書,僅僅是這本大書中的一頁。
輟學之後,我混跡於成人之中,開始了「用耳朵閱讀」的漫長生涯。二百多年前,我的故鄉曾出了一個講故事的偉大天才蒲松齡,我們村裡的許多人,包括我,都是他的傳人。我在集體勞動的田間地頭,在生產隊的牛棚馬廄,在我爺爺奶奶的熱炕頭上,甚至在搖搖晃晃地進行著的牛車社,聆聽了許許多多神鬼故事,歷史傳奇,逸聞趣事,這些故事都與當地的自然環境,家庭歷史緊密聯系在一起,使我產生了強烈的現實感。
我做夢也想不到有朝一日這些東西會成為我的寫作素材,我當時只是一個迷戀故事的孩子,醉心地聆聽著人們的講述。那時我是一個絕對的有神論者,我相信萬物都有靈性,我見到一棵大樹會肅然起敬。我看到一隻鳥會感到它隨時會變化成人,我遇到一個陌生人,也會懷疑他是一個動物變化而成。每當夜晚我從生產隊的記工房回家時,無邊的恐懼便包圍了我,為了壯膽,我一邊奔跑一邊大聲歌唱。那時我正處在變聲期,嗓音嘶啞,聲調難聽,我的歌唱,是對我的鄉親們的一種折磨。
我在故鄉生活了二十一年,期間離家最遠的是乘火車去了一次青島,還差點迷失在木材廠的巨大木材之間,以至於我母親問我去青島看到了什麼風景時,我沮喪地告訴她:什麼都沒看到,只看到了一堆堆的木頭。但也就是這次青島之行,使我產生了想離開故鄉到外邊去看世界的強烈願望。
1976 年2 月,我應征入伍,背著我母親賣掉結婚時的首飾幫我購買的四本《中國通史簡編》,走出了高密東北鄉這個既讓我愛又讓我恨的地方,開始了我人生的重要時期。我必須承認,如果沒有30 多年來中國社會的巨大發展與進步,如果沒有改革開放,也不會有我這樣一個作家。
在軍營的枯燥生活中,我迎來了八十年代的思想解放和文學熱潮,我從一個用耳朵聆聽故事,用嘴巴講述故事的孩子,開始嘗試用筆來講述故事。起初的道路並不平坦,我那時並沒有意識到我二十多年的農村生活經驗是文學的富礦,那時我以為文學就是寫好人好事,就是寫英雄模範,所以,盡管也發表了幾篇作品,但文學價值很低。
1984年秋,我考入解放軍藝術學院文學系。在我的恩師著名作家徐懷中的啟發指導下,我寫出了《秋水》、《枯河》、《透明的紅蘿卜》、《紅高粱》等一批中短篇小說。在《秋水》這篇小說里,第一次出現了「高密東北鄉」這個字眼,從此,就如同一個四處游盪的農民有了一片土地,我這樣一個文學的流浪漢,終於有了一個可以安身立命的場所。我必須承認,在創建我的文學領地「高密東北鄉」的過程中,美國的威廉·福克納和哥倫比亞的加西亞·馬爾克斯給了我重要啟發。我對他們的閱讀並不認真,但他們開天闢地的豪邁精神激勵了我,使我明白了一個作家必須要有一塊屬於自己的地方。一個人在日常生活中應該謙卑退讓,但在文學創作中,必須頤指氣使,獨斷專行。我追隨在這兩位大師身後兩年,即意識到,必須盡快地逃離他們,我在一篇文章中寫道:他們是兩座灼熱的火爐,而我是冰塊,如果離他們太近,會被他們蒸發掉。根據我的體會,一個作家之所以會受到某一位作家的影響,其根本是因為影響者和被影響者靈魂深處的相似之處。正所謂「心有靈犀一點通」。所以,盡管我沒有很好地去讀他們的書,但只讀過幾頁,我就明白了他們幹了什麼,也明白了他們是怎樣乾的,隨即我也就明白了我該干什麼和我該怎樣干。
我該乾的事情其實很簡單,那就是用自己的方式,講自己的故事。我的方式,就是我所熟知的集市說書人的方式,就是我的爺爺奶奶、村裡的老人們講故事的方式。坦率地說,講述的時候,我沒有想到誰會是我的聽眾,也許我的聽眾就是那些如我母親一樣的人,也許我的聽眾就是我自己,我自己的故事,起初就是我的親身經歷,譬如《枯河》中那個遭受痛打的孩子,譬如《透明的紅蘿卜》中那個自始至終一言不發的孩子。我的確曾因為干過一件錯事而受到過父親的痛打,我也的確曾在橋梁工地上為鐵匠師傅拉過風箱。當然,個人的經歷無論多麼奇特也不可能原封不動地寫進小說,小說必須虛構,必須想像。很多朋友說《透明的紅蘿卜》是我最好的小說,對此我不反駁,也不認同,但我認為《透明的紅蘿卜》是我的作品中最有象徵性、最意味深長的一部。那個渾身漆黑、具有超人的忍受痛苦的能力和超人的感受能力的孩子,是我全部小說的靈魂,盡管在後來的小說里,我寫了很多的人物,但沒有一個人物,比他更貼近我的靈魂。或者可以說,一個作家所塑造的若幹人物中,總有一個領頭的,這個沉默的孩子就是一個領頭的,他一言不發,但卻有力地領導著形形色色的人物,在高密東北鄉這個舞台上,盡情地表演。
自己的故事總是有限的,講完了自己的故事,就必須講他人的故事。於是,我的親人們的故事,我的村人們的故事,以及我從老人們口中聽到過的祖先們的故事,就像聽到集合令的士兵一樣,從我的記憶深處湧出來。他們用期盼的目光看著我,等待著我去寫他們。我的爺爺、奶奶、父親、母親、哥哥、姐姐、姑姑、叔叔、妻子、女兒,都在我的作品裡出現過,還有很多的我們高密東北鄉的鄉親,也都在我的小說里露過面。當然,我對他們,都進行了文學化的處理,使他們超越了他們自身,成為文學中的人物。
我最新的小說《蛙》中,就出現了我姑姑的形象。因為我獲得諾貝爾獎,許多記者到她家采訪,起初她還很耐心地回答提問,但很快便不勝其煩,跑到縣城裡她兒子家躲起來了。姑姑確實是我寫《蛙》時的模特,但小說中的姑姑,與現實生活中的姑姑有著天壤之別。小說中的姑姑專橫跋扈,有時簡直像個女匪,現實中的姑姑和善開朗,是一個標準的賢妻良母。現實中的姑姑晚年生活幸福美滿,小說中的姑姑到了晚年卻因為心靈的巨大痛苦患上了失眠症,身披黑袍,像個幽靈一樣在暗夜中游盪。我感謝姑姑的寬容,她沒有因為我在小說中把她寫成那樣而生氣;我也十分敬佩我姑姑的明智,她正確地理解了小說中人物與現實中人物的復雜關系。
母親去世後,我悲痛萬分,決定寫一部書獻給她。這就是那本《豐乳肥臀》。因為胸有成竹,因為情感充盈,僅用了83 天,我便寫出了這部長達50 萬字的小說的初稿。
在《豐乳肥臀》這本書里,我肆無忌憚地使用了與我母親的親身經歷有關的素材,但書中的母親情感方面的經歷,則是虛構或取材於高密東北鄉諸多母親的經歷。在這本書的卷前語上,我寫下了「獻給母親在天之靈」的話,但這本書,實際上是獻給天下母親的,這是我狂妄的野心,就像我希望把小小的「高密東北鄉」寫成中國乃至世界的縮影一樣。
作家的創作過程各有特色,我每本書的構思與靈感觸發也都不盡相同。有的小說起源於夢境,譬如《透明的紅蘿卜》,有的小說則發端於現實生活中發生的事件譬如《天堂蒜薹之歌》。但無論是起源於夢境還是發端於現實,最後都必須和個人的經驗相結合,才有可能變成一部具有鮮明個性的,用無數生動細節塑造出了典型人物的、語言豐富多彩、結構匠心獨運的文學作品。有必要特別提及的是,在《天堂蒜薹之歌》中,我讓一個真正的說書人登場,並在書中扮演了十分重要的角色。我十分抱歉地使用了這個說書人真實姓名,當然,他在書中的所有行為都是虛構。在我的寫作中,出現過多次這樣的現象,寫作之初,我使用他們的真實姓名,希望能藉此獲得一種親近感,但作品完成之後,我想為他們改換姓名時卻感到已經不可能了,因此
也發生過與我小說中人物同名者找到我父親發泄不滿的事情,我父親替我向他們道歉,但同時又開導他們不要當真。我父親說:「他在《紅高粱》中,第一句就說我父親這個土匪種,我都不在意你們還在意什麼?」
我在寫作《天堂蒜薹之歌》這類逼近社會現實的小說時,面對著的最大問題,其實不是我敢不敢對社會上的黑暗現象進行批評,而是這燃燒的激情和憤怒會讓政治壓倒文學,使這部小說變成一個社會事件的紀實報告。小說家是社會中人,他自然有自己的立場和觀點,但小說家在寫作時,必須站在人的立場上,把所有的人都當做人來寫。只有這樣,文學才能發端事件但超越事件,關心政治但大於政治。
可能是因為我經歷過長期的艱難生活,使我對人性有較為深刻的了解。我知道真正的勇敢是什麼,也明白真正的悲憫是什麼。我知道,每個人心中都有一片難用是非善惡准確定性的朦朧地帶,而這片地帶,正是文學家施展才華的廣闊天地。只要是准確地、生動地描寫了這個充滿矛盾的朦朧地帶的作品,也就必然地超越了政治並具備了優秀文學的品質。
喋喋不休地講述自己的作品是令人厭煩的,但我的人生是與我的作品緊密相連的,不講作品,我感到無從下嘴,所以還得請各位原諒。
在我的早期作品中,我作為一個現代的說書人,是隱藏在文本背後的,但從《檀香刑》這部小說開始,我終於從後台跳到了前台。如果說我早期的作品是自言自語,目無讀者,從這本書開始,我感覺到自己是站在一個廣場上,面對著許多聽眾,繪聲繪色地講述。這是世界小說的傳統,更是中國小說的傳統。我也曾積極地向西方的現代派小說學習,也曾經玩弄過形形色色的敘事花樣,但我最終回歸了傳統。當然,這種回歸,不是一成不變的回歸,《檀香刑》和之後的小說,是繼承了中國古典小說傳統又借鑒了西方小說技術的混合文本。小說領域的所謂創新,基本上都是這種混合的產物。不僅僅是本國文學傳統與外國小說技巧的混合,也是小說與其他的藝術門類的混合,就像《檀香刑》是與民間戲曲的混合,就像我早期的一些小說從美術、音樂、甚至雜技中汲取了營養一樣。
最後,請允許我再講一下我的《生死疲勞》。這個書名來自佛教經典,據我所知,為翻譯這個書名,各國的翻譯家都很頭痛。我對佛教經典並沒有深入研究,對佛教的理解自然十分膚淺,之所以以此為題,是因為我覺得佛教的許多基本思想,是真正的宇宙意識,人世中許多紛爭,在佛家的眼裡,是毫無意義的。這樣一種至高眼界下的人世,顯得十分可悲。當然,我沒有把這本書寫成佈道詞,我寫的還是人的命運與人的情感,人的局限與人的寬容,以及人為追求幸福、堅持自己的信念所做出的努力與犧牲。小說中那位以一己之身與時代潮流對抗的藍臉,在我心目中是一位真正的英雄。這個人物的原型,是我們鄰村的一位農民,我童年時,經常看到他推著一輛吱吱作響的木輪車,從我家門前的道路上通過。給他拉車的,是一頭瘸腿的毛驢,為他牽驢的,是他小腳的妻子。這個奇怪的勞動組合,在當時的集體化社會里,顯得那麼古怪和不合時宜,在我們這些孩子的眼裡,也把他們看成是逆歷史潮流而動的小丑,以至於當他們從街上經過時,我們會充滿義憤地朝他們投擲石塊。事過多年,當我拿起筆來寫作時,這個人物,這個畫面,便浮現在我的腦海中。我知道,我總有一天會為他寫一本書,我遲早要把他的故事講給天下人聽,但一直到了2005年,當我在一座廟宇里看到「六道輪回」的壁畫時,才明白了講述這個故事的正確方法。
我獲得諾貝爾文學獎後,引發了一些爭議。起初,我還以為大家爭議的對象是我,漸漸的,我感到這個被爭議的對象,是一個與我毫不相關的人。我如同一個看戲人,看著眾人的表演。我看到那個得獎人身上落滿了花朵,也被擲上了石塊、潑上了污水。我生怕他被打垮,但他微笑著從花朵和石塊中鑽出來,擦乾凈身上的臟水,坦然地站在一邊,對著眾人說:
對一個作家來說,最好的說話方式是寫作。我該說的話都寫進了我的作品裡。用嘴說出的話隨風而散,用筆寫出的話永不磨滅。我希望你們能耐心地讀一下我的書,當然,我沒有資格強迫你們讀我的書。即便你們讀了我的書,我也不期望你們能改變對我的看法,世界上還沒有一個作家,能讓所有的讀者都喜歡他。在當今這樣的時代里,更是如此。
盡管我什麼都不想說,但在今天這樣的場合我必須說話,那我就簡單地再說幾句。
我是一個講故事的人,我還是要給你們講故事。
上世紀六十年代,我上小學三年級的時候,學校里組織我們去參觀一個苦難展覽,我們在老師的引領下放聲大哭。為了能讓老師看到我的表現,我捨不得擦去臉上的淚水。我看到有幾位同學悄悄地將唾沫抹到臉上冒充淚水。我還看到在一片真哭假哭的同學之間,有一位同學,臉上沒有一滴淚,嘴巴里沒有一點聲音,也沒有用手掩面。他睜著大眼看著我們,眼睛裡流露出驚訝或者是困惑的神情。事後,我向老師報告了這位同學的行為。為此,學校給了這位同學一個警告處分。
多年之後,當我因自己的告密向老師懺悔時,老師說,那天來找他說這件事的,有十幾個同學。這位同學十幾年前就已去世,每當想起他,我就深感歉疚。這件事讓我悟到一個道理,那就是:當眾人都哭時,應該允許有的人不哭。當哭成為一種表演時,更應該允許有的人不哭。
我再講一個故事:三十多年前,我還在部隊工作。有一天晚上,我在辦公室看書,有一位老長官推門進來,看了一眼我對面的位置,自言自語道:「噢,沒有人?」我隨即站起來,高聲說:「難道我不是人嗎?」那位老長官被我頂得面紅耳赤,尷尬而退。為此事,我洋洋得意了許久,以為自己是個英勇的鬥士,但事過多年後,我卻為此深感內疚。
請允許我講最後一個故事,這是許多年前我爺爺講給我聽過的:有八個外出打工的泥瓦匠,為避一場暴風雨,躲進了一座破廟。外邊的雷聲一陣緊似一陣,一個個的火球,在廟門外滾來滾去,空中似乎還有吱吱的龍叫聲。眾人都膽戰心驚,面如土色。有一個人說:「我們八個人中,必定一個人干過傷天害理的壞事,誰干過壞事,就自己走出廟接受懲罰吧,免得讓好人受到牽連。」自然沒有人願意出去。又有人提議道:「既然大家都不想出去,那我們就將自己的草帽往外拋吧,誰的草帽被刮出廟門,就說明誰幹了壞事,那就請他出去接受懲罰。」
於是大家就將自己的草帽往廟門外拋,七個人的草帽被刮回了廟內,只有一個人的草帽被卷了出去。大家就催這個人出去受罰,他自然不願出去,眾人便將他抬起來扔出了廟門。故事的結局我估計大家都猜到了那個人剛被扔出廟門,那座破廟轟然坍塌。
我是一個講故事的人。
因為講故事我獲得了諾貝爾文學獎。
我獲獎後發生了很多精彩的故事,這些故事,讓我堅信真理和正義是存在的。
今後的歲月里,我將繼續講我的故事。
謝謝大家!